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砂轮机维修:修好工厂的砂轮机

    这事儿还得从上周二说起。那天我刚到车间,就听见老张扯着嗓子喊:“老李,快来看看你这宝贝砂轮机,又闹脾气了!”

    那台老砂轮跟我差不多岁数,厂里人都说它跟我最亲。确实,这铁家伙陪了我二十多年,它的每声咳嗽我都听得懂。可这回动静不对——按下开关,它发出沉闷的嗡嗡声,像头老牛陷在泥里,转轴颤巍巍地动两下就停了。

    我伸手摸了摸电机外壳,烫得缩回手。老张在旁边直摇头:“要我说,早该报废了,现在新机器多好...”

    我没接话。这台机器1985年进厂,比我工龄还长。它磨过多少工件我说不清,只记得王师傅退休前手把手教我在它上面磨第一把车刀;记得小刘第一次独立操作时紧张得手心冒汗,还是这台机器稳稳地转着陪他完成;更别说那些赶工期的夜晚,整个车间就剩它陪着我嗡嗡作响,砂轮溅出的火星像夏夜的萤火虫。

    拆开防护罩,一股焦糊味扑鼻而来。转子轴承磨损得厉害,间隙大得能塞进一张名片。线路老化得不像样,绝缘皮一碰就碎。最要命的是主轴,上面密密麻麻全是岁月的痕迹——深深浅浅的磨损,还有两处不太明显的弯曲。

    “怎么样?没救了吧?”车间主任不知什么时候站在身后。

    我拧开随身带了十几年的旧茶缸,喝了口浓茶:“能救。”

    说实话,说这话时我心里也没底。现在早就不生产这种型号的配件了,厂里的维修预算又紧。但看着这台机器,就像看着生病的老朋友,总不能因为它老了就放弃它。

    那几天,我成了厂里最“讨人嫌”的人。先是去仓库翻箱倒柜,在积满灰尘的角落里找到几个同型号的旧轴承,虽然包装纸都黄了,但还能用。又找电工小赵要了些耐高温的电缆线,他开玩笑说:“李师傅,您这是要在砂轮机上搞科研啊!”

    最头疼的是主轴。新的买不到,加工车间又排满了订单。我只好趁下班后,求车工大刘帮忙。大刘是我徒弟,二话没说留了下来。夜深了,车间里就剩我们俩,车床灯下,他小心地车着新轴,我就在旁边打磨修复旧的传动部件。

    “师傅,为这台老机器费这么大劲,值吗?”大刘忍不住问。

    我给他递了根烟:“你记得你刚来时磨坏的那批零件吗?”

    他笑了:“怎么不记得,要不是您用这台砂轮机连夜返工,我第一个月工资都不够赔。”

    就是这根主轴,当时他操作不当打坏了工件,我们在这台机器上忙活到凌晨三点,硬是把五十多个零件全部修复。那天完工后,我们坐在车间门口吃泡面,他红着眼睛说:“师傅,我一定好好学。”

    现在大刘已经是厂里的技术骨干了。

    第三天晚上八点,新主轴终于车好了。装配却遇到新问题——由于长期振动,底座有几个安装孔变形了。我用最笨的办法,一点一点地铰,一遍一遍地试。装轴承时,为了确保精度,我不用锤子,而是用铜棒轻轻敲打,装一会儿就量一下间隙。老张下夜班路过,摇摇头:“老李啊,你对机器比对人还细心。”

    我笑了:“机器不会说话,才更要用心听。”

    真正考验人的是平衡校正。砂轮机转速高,稍微不平衡就会剧烈振动。我用的还是师父教的土办法——在砂轮上贴胶泥,慢慢试。这个活急不得,需要极大的耐心。贴一点,转一下,观察,调整...重复了几十次。汗水顺着额头流进眼睛,涩得生疼。

    第四天下午,终于到了试机的时候。车间里围了不少人,大家都想看看这台“古董”能不能重获新生。

    我深吸一口气,按下启动按钮。

    电机轻声嗡鸣起来,声音平稳绵长,转轴稳稳加速,砂轮旋转成一个完美的圆,发出熟悉的风声。我拿一根粉笔轻轻靠近砂轮边缘,粉笔被均匀地削掉——平衡完美!

    “神了!”老张第一个喊出来,“老李,你真把它救活了!”

    我关掉机器,车间里突然安静下来。摸着微热的机身,我突然想起师父退休时说的话:“机器啊,你好好待它,它就会好好待你。”

    这台砂轮机还会继续在车间里歌唱吧,陪着新一代的年轻人磨亮他们的手艺,就像它曾经陪伴过我一样。它的每一次旋转,都在诉说着那些不会随岁月老去的匠心。

    窗外,夕阳正好照在砂轮上,反射出温暖的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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