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当老师被学生说 “讲得不好”,努力改进成优秀教师

    那天下课,教室里只剩下粉笔灰在阳光里打转。我叫住最后一个收拾书包的女生,想问问她刚才讲的内容听懂没有。她低着头,声音很轻:“老师,您讲得有点乱,我跟不上。”

    这句话像根针,轻轻扎进了我心里。

    回办公室的路上,我一直在想:哪里讲得乱?哪个环节没讲清楚?备课到凌晨两点的辛苦,在学生的真实感受面前,突然变得苍白无力。

    晚上回到家,我翻出上学期的教案本——崭新的,几乎没写什么批注。又打开手机相册,想找找上课的照片,发现全是课件截图,竟没有一张学生听课时的样子。原来我一直在自导自演,根本没看过“观众”的反应。

    第二天,我做了个决定:在教室最后排放了个录音笔。下班后,我一边听录音一边对照教案,惊讶地发现一节课我居然说了47个“就是说”、29个“对吧”。更可怕的是,有次讲解关键知识点时语速飞快,两分钟讲了三个概念,难怪学生说“乱”。

    那个周末,我把自己关在书房,把下周一要讲的课反复演练。用手机录下来,回放,发现问题再重录。妻子推门进来:“一个人对着空气讲什么呢?”我苦笑:“在学说话。”

    真正改变的开始,是那个周二的下午。

    我照常在黑板上画受力分析图,转身时注意到第三排的小林眼神迷茫,手里的笔迟迟没动。要在以前,我会直接问“听懂了吗”,但这次我换了个方式:“小林,你来说说,这一步我哪里讲得不够明白?”

    她愣了一下,小声说:“老师,为什么这个力要朝这个方向?我没想通。”

    这个问题让我意识到,我习惯直接给出结论,却忘了带他们看推导的过程。从那以后,我养成了个习惯——每讲完一个知识点,都会请一个同学复述:“用你的话告诉我,你理解的是什么?”

    慢慢地,我发现学生卡住的地方千奇百怪:有人因为没记住公式,有人因为上次课缺勤,还有人纯粹是被一个陌生的用词绊住了。这些藏在“没听懂”背后的具体困难,才是我真正需要解决的。

    期中考试后,我做了件“冒险”的事——让学生匿名写建议,什么都可以提。

    收上来的纸条让我坐了很久:“希望老师多举生活中的例子”“可不可以不要总叫那几个同学回答问题”“作业批改能写具体点吗”……最触动我的是一张画着哭脸的纸条:“每次想问问题,看到老师在忙就不敢打扰了。”

    第二天,我在教室后面放了把椅子:“以后下课十分钟,我就坐在这里。任何问题,哪怕是刚才讲过的,都可以来问。同一问题问多少遍都没关系。”

    起初没人来,我就主动找那些课上眼神飘忽的学生。后来,这把椅子前开始排小队。再后来,不只是问问题,还有学生来分享生活中的趣事,甚至成长的烦恼。

    有个叫小雨的女生,物理基础很弱。有次讲浮力,我用煮饺子做例子,她眼睛突然亮了:“原来饺子浮起来就是因为它排开的水的重力大于它的重力啊!”从那以后,我收集了各种生活例子:讲电路用走廊的声控灯,讲动量用打篮球,讲光学用彩虹糖加水——知识就这样一点点活了起来。

    批改作业也成了我和学生对话的窗口。不再只是打勾叉写分数,我会在旁边写:“这一步思路很棒”“上次错过的题这次做对了,进步很大”“明天上课我来检查这个公式记住了没”。有时还会画个笑脸。学生开始期待发作业本,有人甚至收集我写的批注。

    最让我感动的是教师节那天。

    推开门,黑板写满了祝福。讲台上放着一个笔记本,打开一看,是全班同学每人一页写的“物理课上的温暖瞬间”。小林写的是:“谢谢老师那天问我哪里不明白,那是我第一次敢在课上说出自己的困惑。”小雨写的是:“饺子浮起来的那个下午,我觉得物理终于不再可怕。”

    翻到最后一页,是班长代表全班写的一句话:“您让我们知道,比起分数,您更关心我们有没有在思考;比起正确答案,您更在意我们为什么犯错。”

    我的眼眶湿了。这一刻,我深深明白——从“讲得不好”到成为学生心中的好老师,这条路我走对了。不是因为我变成了多么厉害的讲课高手,而是因为我终于学会了倾听,学会了从他们的眼睛里看自己,从他们的困惑里找方向。

    教育最深的奥秘,或许就藏在这最朴素的转变里:从盯着教案到看见学生,从执着于“讲完了”到在乎他们“接收到了”。当老师把身段放得比学生还低,耐心倾听每一个声音,教育才真正开始发生。

    那个曾经说我“讲得乱”的女生,今年考上了师范大学。她在信里写道:“老师,我想成为像您那样的老师——能听见学生心里细微声音的老师。”

    你看,当年那根扎进心里的针,如今开出了花。而那些曾经让我辗转难眠的“讲得不好”,成了我教师生涯最珍贵的礼物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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