八亿典藏文章
还记得上周三晚上吗？我特意做了你最爱吃的红烧排骨，小火慢炖了两个小时。你下班回来，尝了一口就说太咸，然后把盘子推到一边，开始刷手机。那一刻，我看着你低头时头顶新长出的白发，突然意识到，我们已经三个月没有好好说过话了。
不是没有尝试过。去年你生日，我偷偷买了你念叨很久的相机。你拆开礼物时确实笑了，可那台相机至今还放在柜子里，连包装都没拆。而我呢？我生日那天，你说工作忙，连一句“生日快乐”都忘了说。我坐在餐桌前，对着渐渐冷掉的菜，第一次问自己：这样的婚姻，到底还有什么意义？
我们刚结婚时不是这样的。记得那年冬天，我重感冒发烧，你冒着大雪去给我买粥，回来时浑身都湿透了，怀里的粥却还是热的。你会在我加班晚归时亮着客厅的灯，会在我心情不好时笨拙地讲并不好笑的笑话。是从什么时候开始，这一切都变了呢？
大概是从你升职后吧。你越来越忙，回家越来越晚。起初我理解，还为你高兴。可后来，连周末你都抱着笔记本电脑，我说话你要么听不见，要么敷衍地“嗯”一声。我开始学着不再打扰你，自己吃饭，自己看电影，自己度过一个又一个夜晚。
最让我难过的是，我慢慢变成了自己都不认识的人。你随口说喜欢长头发的女生，我就再也没剪过短发，尽管我从小就喜欢利落的短发。你说女人应该温柔体贴，我就把所有的脾气都收起来，再委屈也对你微笑。你不喜欢我穿鲜艳的颜色，我就把最喜欢的红色连衣裙都送给了妹妹。
去年我妈住院，我怕耽误你工作，一个人在医院陪了整整一周。你来看过一次，坐了半小时就说公司有事。你走之后，临床的阿姨问我：“那是你亲戚吗？”我愣在那里，不知道该怎么回答。夫妻做到这个份上，连外人都能一眼看穿我们的疏离。
上个月，我们为一点小事吵架——其实连吵架都算不上，因为只有我在说话，你始终沉默。最后你说：“你变了，不像以前那么懂事了。”就是这句话，像一盆冷水从头浇到脚。我变了？是啊，我变得不敢表达真实想法，不敢有自己的情绪，不敢对你有任何要求。我把自己缩得那么小，小到几乎看不见自己，却还是不够“懂事”。
那天晚上，我整夜没睡，想了许多。想起谈恋爱时，你说最喜欢我的直率和真实。可现在，那个真实的我去了哪里？在这段婚姻里，我把自己弄丢了。
我知道你会说，婚姻本来就需要磨合和妥协。是的，我同意。但磨合应该是双向的，妥协也应该是相互的。这些年来，一直是我在改变，我在退让，我在委屈求全。我活成了你想要的样子，却失去了自己。
上周，我翻出以前的照片，看着照片里笑得没心没肺的自己，突然就哭了。那个敢爱敢恨、有什么说什么的姑娘，已经被我弄丢了太久。我想把她找回来。
所以，我决定离婚。不是因为有了别人，不是因为不爱了——说实话，连我自己都分不清现在对你是什么感情。我决定离婚，是因为我想重新做回自己。我想剪短头发，想穿鲜艳的红裙子，想大声笑放肆哭，想不再小心翼翼地看你的脸色生活。
做出这个决定很痛苦。十六年的感情，从二十四岁到四十岁，我人生最好的年华都在这段婚姻里。我不后悔爱过你，也不后悔为你付出的一切。只是现在，我必须为自己活一次了。
昨天，我去剪了短发。理发师问：“确定要剪这么短吗？”我毫不犹豫地点头。当长发簌簌落下，我看着镜子里渐渐清晰的自己，突然感到一种久违的轻松。
对不起，以这种方式结束我们的婚姻。但更对不起的，是这些年来那个不断委屈自己的我。离婚不是惩罚你，而是放过我自己。我想在剩下的日子里，真实地、自在地活着——不再为了迎合任何人，包括你。
也许你会觉得我自私。那就让我自私这一回吧。毕竟在过去的那么多年里，我太懂得如何委屈自己来成全别人了。如今，我只想成全一次自己。
爱过你，不后悔。离开你，也不后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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