八亿典藏文章
他还在睡，我推了推他：“好像发烧了。”
他迷迷糊糊地“嗯”了一声，翻个身又睡了。我挣扎着起来倒水，药箱里翻遍了，只剩几包板蓝根。冲了一包喝下去，苦得我直皱眉。
他九点多才醒，看见我蜷在沙发上，过来摸了摸我的额头：“这么烫？”
“嗯，昨晚就开始不舒服了。”我说得很轻，怕声音大了头疼。
他说去给我买药。我点点头，看着他穿外套，心里稍微踏实了点。生病的时候，人特别脆弱，有个依靠就觉得特别珍贵。
他出门了。我继续蜷在沙发上，半睡半醒。手机响了两次，都是工作的事，我勉强回了微信，说生病了请假。同事让我好好休息，我心里一暖，又觉得有点讽刺——外人尚且知道关心一句，最该关心我的人却只是摸了摸我的额头就走了。
一个小时过去了，他没回来。我想他可能顺便去买菜了，知道生病的人嘴里没味，也许会买点清淡的食材回来熬粥。这样想着，心里又软了下来。
快中午时，我实在渴得厉害，挣扎着起来倒水。就在这时，手机响了，是他发来的微信图片。
点开的一瞬间，我愣住了。
不是药店的袋子，不是超市的蔬菜，而是一张餐桌的照片——火锅热气腾腾，红油翻滚，周围摆满了毛肚、黄喉、肥牛。照片一角，我认出他朋友那双标志性的潮鞋。
紧接着他发来文字：“胖子他们说好久没聚了，非要一起吃个饭。你先把药吃了休息，我晚点回来。”
我站在原地，手里还握着水杯。水已经凉了，但我感觉不到。浑身的疼痛在那一刻变得特别清晰，心口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。
所以，他是遇到朋友了，所以买药的事就忘了？所以，我在这里发烧难受，他在那里吃香喝辣？
我慢慢坐回沙发，把那张图片放大看。红油锅底咕嘟咕嘟冒着泡，桌上的菜摆得满满当当，他们应该吃得很开心。我想象着他大笑的样子，给朋友夹菜的样子，举杯的样子——这些样子，今天本该是属于我的。
我们在一起三年了。三年来，我很少生病，偶尔感冒也都是自己搞定。但这次不一样，这次是真的很难受。昨天半夜，我爬起来量体温，他还睡得特别沉。其实我多希望他能醒一下，问问我怎么了。但没有。
现在想来，也许不是他睡得沉，是根本没那么在意。
我又想起去年他重感冒，我请了假陪他去医院，守着他打点滴，每隔两小时量一次体温，熬白粥一勺一勺喂他。他当时拉着我的手说：“宝贝，你真好。”那句话我记得特别清楚，因为很少听他这么直接地表达感情。
可现在轮到我了，他却和别人在吃火锅。
下午两点，他回来了。手里果然提着药，还有一碗粥。
“好点没？”他问，把药放在桌上，“这家粥店排队的人真多。”
我没说话。他看着我的表情，大概猜到我心情不好，解释说：“本来买完药就要回来的，正好在药店门口碰到胖子和强子，他们非拉着我去吃饭。我想着你吃了药应该要睡觉，就...”
“药呢？”我打断他。
他愣了一下，把药递给我。我接过来，塑料袋哗啦啦地响。里面有退烧药、消炎药，还有润喉糖。其实买得很全，如果是在三个小时前拿回来，我可能会很感动。
“粥还热着，喝点吧。”他说。
我摇摇头：“没胃口。”
“生病了总要吃点东西。”
“你们吃的火锅很辣吧？”我突然问。
他顿了一下，有点尴尬：“就...普通红油锅。”
我不再说话。房间里安静得可怕。他坐在旁边玩手机，偶尔传来微信消息的提示音，应该是他们那个群的后续讨论。我听见他轻笑了一声，大概是谁说了什么好笑的事。
那一刻，我觉得我们之间隔着一层什么东西。不是误会，不是争吵，就是一种说不清的隔阂。我在玻璃的这边发烧难受，他在玻璃的那边谈笑风生。
“你知道我刚才怎么过的吗？”我轻声问。
他抬起头：“不是在睡觉吗？”
“没睡。头疼，浑身疼，起来喝了三次水，每次都要扶着墙走。最后一次差点晕倒。”
他放下手机：“怎么不给我打电话？”
“你在吃饭。”我说，“而且，如果真心想照顾一个人，需要等电话吗？”
他不说话了。过了一会儿，他站起来说去热粥。
看着他走进厨房的背影，我突然觉得特别累。不是身体的累，是心里的累。我需要的是他在我最脆弱时的陪伴，不是事后的弥补。我需要的是他把我放在第一位的那种感觉，不是排在朋友聚餐之后的关心。
粥热好了，他端过来，舀了一勺吹凉递到我嘴边。我看着他认真的样子，突然就哭了。
他慌了：“怎么了？很难受吗？要不要去医院？”
我摇头，眼泪止不住地流。不是因为生气，也不是因为委屈，就是一种深深的失望。失望于原来我在他心里并不是那么重要，失望于我们之间的感情并没有我想象中那么深厚。
“你知道吗，”我哽咽着说，“我需要你的时候你不在，这种感觉比发烧难受多了。”
他沉默了，勺子还举在半空中。
那天晚上，我的烧渐渐退了。身体在好转，但心里某个地方好像留下了病根。他后来道歉了，说以后不会这样了。我相信他是真诚的，但我也知道，有些信任一旦被打碎，再粘合总会留下裂痕。
现在写这些的时候，我已经完全康复了。但我们之间，好像还需要时间才能恢复到从前的温度。也许每段感情都要经历这样的时刻——当你发现对方并不完美，并不总能如你所愿时，你要决定是继续爱这个不完美的人，还是转身离开。
我还没有答案。但我知道，那天下午，当我独自躺在床上听着窗外车水马龙，而他在火锅升腾的热气中与朋友推杯换盏时，我心里有什么东西，永远地改变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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